“娘娘，聽說皇上昨晚上又去麗妃那裏了！主子昨個剛懲戒了不知道高低貴賤的麗妃，皇上立馬就去了，這分明是不將主子放在眼裏！”

櫻桃一臉的不忿，寧淩倒是毫不在意。“他什麽時候將本宮放在眼裏過？粥好了沒有？這天倒是怪冷的。”

“好了，”櫻桃說著，從裏間呈上了托盤，將玉碗擱在了小幾上。“聽了娘娘的，多加了紅棗和桂圓，可口的很。”

“嗯，”淡淡地應了，寧淩伸手拿起了玉碗，白玉小勺攪拌了下，入口便是紅棗的甜和百合的清新。

剛消停了一會兒，便聽到門外有宮女來通報，“娘娘，乾清宮派人來了。”

這話讓寧淩的手頓了頓。她微微擡眸，“宣。”

喊進來問了話，才知道皇上晚上要來鳳鸞宮用晚膳。

寧淩神色未變，鳳鸞宮內的所有宮婢倒是變了顏色。皇上……自打最近跟皇後娘娘吵了架，什麽時候來過鳳鸞殿？

今日裏這是怎麽了？

“就說本宮身子不適，倦怠憊懶，不好迎接聖駕，讓皇上另擇別處吧。”淡淡地說了，寧淩又咽下一塊山楂，覺著嗓子裏酸的很。

“是。”小太監偷偷擡頭，看著寧淩如此淡定地吃著粥，怎麽也不是身子不適的模樣，但是還是斂眉退下了。

皇後娘娘這話說的，可是酸的很，誰不知道皇上之前只喜歡皇後娘娘，最近出了一個麗妃才稍微分了一點皇後娘娘的風頭，這另擇他處，分明是將皇上往麗妃殿裏推啊……

珊兒看著寧淩的玉碗見了底，伸手接過了，這才道，“主子，皇上跟主子吵架的時候，是一向不肯先來鳳鸞宮低頭的。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？怎麽忽然要來鳳鸞宮用晚膳了？”

寧淩又要了碗鹹酸粥，這才愜意道，“今兒是十五了，按例確實該來鳳鸞宮用膳，不過皇上已經半個月沒有來過鳳鸞宮，今兒想過來，只為了一件事兒罷了。”

珊兒看著寧淩過於平靜的面，緊張道，“是……因為什麽？”

鹹酸粥似乎有些過酸了，寧淩的臉皺了一皺，像是牙疼般，“為了麗妃唄。”

她從來沒有想過，自己竟然有一天，會不甘心從皇後位置上下來。

自己以前，可是想著要早點走出去後宮，游蕩江湖。

一切的改變，只是因為那個人罷了。

若是連趙瑾都變了，自己能有什麽意思呢？

……

趙瑾低著頭，聽著寧淩與珊兒的對話。他的手緊緊握著，心頭恨意湧出。

到底是誰……到底是怎麽回事兒……

他一定要查出來真相！

皇上還是沒有見到寧淩，他被拒之門外，氣哼哼地走人了。

趙瑾倒是想要看一看占據自己身體的人……或者鬼到底是什麽樣子的，奈何寧淩不見，他也只好眼巴巴等著。

……

這天傍晚，寧淩午休後穿好了衣裳，重新梳好了發髻，寧淩愜意地躺在榻上，讓珊兒上一碗紅糖水。她如今大姨媽來了，可要好好愛護自己。

“把相思叫過來，悄悄的。”

“是。”

相思伏跪在白玉的地面上，頭頂抵著冰涼的地面，用最謙恭的姿態表示著她的臣服。

寧淩接過了珊兒呈上來的紅糖水，輕輕抿了一口。正逢葵水，身體十分的虛弱，甚至有些宮寒，身上來大姨媽時候，簡直是痛不欲生，她搜遍了整個鳳鸞殿，竟然只有些紅糖水。

雖說是之前的皇後娘娘，但是因為現在非常受皇上嫌棄，掌管後宮的麗妃又與皇後不對付，下人們察言觀色，處處克扣，偌大的鳳鸞殿裏竟然連好點的補藥都沒有。寧淩表示十分的委屈。

晾著相思許久，寧淩這才輕描淡寫地道，“擡起頭來。”

“是，”恭順地應了聲，相思擡起來了臉。她鵝蛋臉，皮膚白皙，也稱得上有三分姿色。

“你可想好了？”寧淩挑了挑眉，漫不經心道。

“是，”相思的臉上劃過一絲猶豫，隨即堅定地點頭道，“奴婢想好了。”

寧淩嗤笑一聲，“你可千萬想好了，別又反悔。要知道死了也是一件好事兒。一了百了。”

寧淩的話語淡淡的，相思卻無端地打了個寒顫，“奴婢昨日與麗妃娘娘的人雖說接頭了，可是並沒有打算做陷害皇後娘娘的事情！奴婢對主子忠心耿耿，對麗妃娘娘只是虛與委蛇，求皇後娘娘明鑒！”

說罷，相思扣頭不止。

“好了，”寧淩懶懶的揮揮手，“本宮自然知道你的忠心，不過眼下既然麗妃娘娘指使你辦事兒，擺在你面前的也只有兩條路了，一條路呢，本宮既然發現了你吃裏扒外，自然是打死了事，剩下一條路呢……”寧淩略帶著些沈吟。

相思忙不疊地接了下去，“奴婢一定忠心為皇後娘娘，娘娘明察！娘娘明察！”說罷還要扣頭。

寧淩皺眉道，“停下吧，別磕壞了腦門，讓麗妃覺察了。”

這話一說，相思的臉上登時顯出幾分喜色。皇後娘娘這是肯饒恕自己了！讓自己入夥了！

小魚兒……也就是趙瑾看著寧淩的樣子，無端的覺著有些陌生。

以前的寧淩，雖然愛變化面容，可是她的心思是通透的，他覺著她像是一汪泉水，讓人覺著舒服。

而現在的寧淩……

她冷淡的時候，自己竟然真的相信她會殺人！

……

昨晚上，相思收到了接頭的訊號，趁著天黑出了宮殿，與麗妃娘娘的人接頭了。哪知回來後，就發現等著自己的珊兒與小魚兒。相思心知事情已經敗露，她心裏心存畏懼，她已經知曉皇後娘娘不是原來的皇後娘娘了，自然知道皇後娘娘可以輕易的殺了自己。

心思湧動間，她非常果斷的決定投靠皇後娘娘。

“你肯效忠本宮，本宮自然不會虧待你，”寧淩眼神示意了一下，珊兒立刻上前一步，遞給了相思一個荷包。她的臉上還帶著些不滿意。

寧淩自然將珊兒的不滿忽視了下去，這幾日寧淩一直讓珊兒關註著幾人的舉動，果然就發現了相思有異動。珊兒讓寧淩直接殺了相思，這種叛主的奴婢，留著也沒有用。

寧淩卻有不同的意見。收買人心，最重要不僅是絕對的威懾，還有金銀的誘惑。恩威並施，才能取得奇效。

果不其然，相思的臉色雖然嚴肅，感受到荷包裏滿滿的重量時候，臉色還是顯出來了一絲波動。

“那就說一說，麗妃準備讓你幹什麽吧，”寧淩用手托著下巴，“想讓你匯報皇上來的消息？還是想尋找本宮的錯處？或者是想要陷害本宮？”

身為皇後，又得了趙瑾這麽久的寵愛，金銀珠寶她有許多，只是如今麗妃特意吩咐了不許給皇後方便，各局的奴才們自然不敢對皇後太好——皇後跟得皇上寵愛的麗妃相比，還是聽皇上的話！畢竟一個伺候不好，可是要掉腦袋的事兒！

所以寧淩就是有錢也花不出去啊！索性用來賄賂六局外的宮婢，立竿見影的很。

相思的臉色有些蒼白，“奴婢收到麗妃娘娘……不，麗妃的指令，讓奴婢在鳳鸞殿的隱秘處擱下布娃娃。”

“布娃娃？”寧淩心頭一驚，她的腦中驟然想起來最兇殘的巫蠱之案！

“是。”相思道，“奴婢昨晚上接到娃娃後，當即就找了幾個地方放下了布娃娃，為了求穩妥，還埋在了鳳鸞殿的角落裏，所以……”

所以現在布娃娃還在鳳鸞殿裏！

寧淩即使再淡定，此時也有些臉色蒼白了。若是此刻麗妃發難，她根本就無還手之力！

“你可稟告了麗妃嗎？”

相思搖了搖頭，“並沒有，麗妃娘娘說一切都安排妥當，再通知娘娘，此時奴婢只是埋下來布娃娃，還沒有通知麗妃娘娘。”

“甚好，”寧淩點點頭，“你先不忙著通知麗妃娘娘。本宮有事兒吩咐你。”

“皇後娘娘請說。”相思點頭道。

吩咐了相思，寧淩又喚了珊兒來，“你去找一下瑾貴嬪，算了，本宮去找她吧。”

珊兒掩唇笑道，“娘娘倒是與瑾貴嬪心有靈犀的呢，瑾貴嬪已經來看娘娘了，只是剛才娘娘在與相思說話，所以還在殿內等著呢！”

“哦？”寧淩的心底躍上了一絲喜悅。

瑾貴嬪盯著托盤上的布娃娃，不寒而栗。

“這是……麗妃娘娘欲要陷害你的？”瑾貴嬪顫聲道，“她這是要置你於死地啊！”

她一臉的憎惡與後怕，寧淩仔仔細細地盯著她瞧了瞧，忽而笑道，“是啊，麗妃妹妹可是每時每刻都想置我於死地啊！”

“你還說笑！”瑾貴嬪怒瞪了一眼寧淩，“都火燒眉毛了！你準備怎麽做？把這些布娃娃趕緊燒了吧！若是被查到，可是要命了！”

寧淩美眸流轉，這才輕笑道，“燒了？為什麽要燒了？麗妃妹妹既然廢了如此多的心思，本宮豈能辜負她？”瑾貴嬪是寧淩的好姐妹，寧淩在這種情況下也對瑾貴嬪放心。

“你想幹什麽？”瑾貴嬪蹙眉道，“這巫蠱之術可不是鬧著玩兒的！一個不小心可是滅九族的罪！現下皇上早就對你不滿，各方面都在盯著你，你小心玩火*！”

說雖然說的不客氣，可是話語裏的真心實意寧淩倒是聽得出來的。她拍了拍瑾貴嬪的手，“你放心好了，我自有分寸。”

“什麽分寸？”瑾貴嬪快被寧淩急死了。

“分寸倒是有的，我自然知曉各方面都在盯著我，只是……”寧淩將視線移在了瑾貴嬪的臉上，笑吟吟地盯著她看。

即使是笑意，被這麽盯著也覺著渾身發麻，瑾貴嬪輕咳了一聲，“你這般看著我作甚？”

“唔，”寧淩略沈吟，“我被盯著，可是你沒有被盯著啊！好妹妹，你就幫幫姐姐吧！”

“此話怎講？”瑾貴嬪愈加摸不著頭腦了。

寧淩輕笑一聲，湊到了瑾貴嬪的耳邊，悄悄說起來。

三日後。

榮舒宮。

麗妃慵懶地側躺在榻上，貼身宮女蓮霧跪侍一旁，幫她按摩著小腿。

“相思那邊傳來消息了，”蓮霧輕聲道，“昨晚上相思伺機將布娃娃放在了鳳鸞殿的各處，放的地方圖紙也傳了過來，就等著娘娘去揭發了。”

“自然不是本宮揭發的，”麗妃輕輕道，“是佩瓔偶然間發現皇後娘娘鬼鬼祟祟地埋了東西，不敢告知別人，想讓本宮主持公道。”

“是，娘娘英明，”蓮霧遲疑道，“只是佩瓔已經暴露出來是咱們這邊的人了……”

“不礙事，”麗妃無所謂地揮揮手，“只要爆出來巫蠱案，誰的人都不妨事，佩瓔已經是棄子了，正好最後利用一下。倒是相思辦事很好，還可以留著用，還是先不暴露了。”

“是。”蓮霧輕應。

“聽說瑾貴嬪高熱不退好幾日了？”

“是啊，聽說時常胡言亂語，太醫也醫不出來是什麽毛病。”

麗妃嗤笑一聲，“瑾貴嬪與皇後娘娘關系倒是不錯，待皇後娘娘去了地獄後，本宮倒是可以送她們兩人團聚。”

待喚了佩瓔到榮舒殿後，麗妃帶著佩瓔，施施然去了鳳鸞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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